所以我们继续奋力向前,逆水行舟,直至回到往昔岁月。

See the sky about rain

和 @密码 联动的上篇,有关琼和文洛克细细碎碎的往事和结局,下篇有没有看心情(评论)



“恭喜,你又成了皇室殿下。”

 

“我统共也就这三个月不是皇室殿下,恰巧让你碰上了,该说你运气好还是扫把星?”

 

“可别凭空指责您赤诚的追求者兼同盟。”

 

“唔———真肉麻,不愧是你,流着亨莉埃特与查理四世之血的未来的埃奎利亚斯伯爵殿下。”

 

女人扬起自己生的尖削的下巴,耸了耸颇窄的两肩。提起缰绳向夏末绿荫深处驰去,她的坐骑通体雪白,连鬃毛都是远看透亮的雪色。男伴吹了声口哨,收起轻浮的花腔,跟着向林中去。

 

“话说,你崇高的父亲大人是消气了吗?”弗兰·埃 奎利亚斯那双蓝眼睛片刻不离在湖水边小憩的美人,“从昨天的文书上看,他和你仿佛从无芥蒂之处。”

 

“他消不消气和我能不能复位关系又不大,再说只是‘头衔照旧’,凡尔登属不属于我还要另谈呢。”

 

年轻女人解开自己上两排扣子,贝母领扣在受湖边古木层层叠叠阔叶所透下的光影折射后闪烁着银光。她戴着阔口遮阳帽,黑白条纹的女西装在马术运动后起了皱纹,两个月前剪短的卷发随着夏季流逝早已长到肩头下了。

 

“可别太贪心,琼琪———你已经够得势了。我说真的,哪有公爵的女儿还坐着伯爵的位置,拿着公主殿下的待遇和公爵的头衔,顺带头上一个侯爵哥哥。”

 

“别叫我琼琪!”

 

她不满地从巨石上站起来,细细的眉毛蹙紧,蓝眼睛青年装作投降举起双手,敏捷地躲过了长鞭不轻不重的发泄。

 

“等哪天我娶到你,我一定在床上叫你一百遍一千遍。”未来的弗兰伯爵自己从马上跳下来,说他常说的几句情话,“我很好养的哦,如果嫁给我,只要琼琪一周满足我一次我都可以接受的,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参加盛大的宴会顺便猎艳了。”

 

“在那之前你还是等着被信鸽王国的独裁者剁成肉末再扔进这座玻利瓦尔湖吧。”琼·墨丘利笑了笑,“他肯定会像以前对待自己的情敌那样,先把你叫到王宫的花园里,用他那对短剑刺穿你的胸膛。”

 

“如果那之前我有幸摘下你的心,那么墨丘利先生亲自取走我的命也不算酷刑了。”

 

琼·墨丘利三个月前触犯了她的父亲,被取走“尊贵殿下”的头衔之余连凡尔登也一并被收回。据说缘故是一场不激烈的争吵。作为当事人她倒显得格外平和,连一点眼泪都没有流给下达命令的那个人,知道自己少了一半的收入那刻,她甚至因为兄长的初恋情节笑了起来。

 

文洛克·墨丘利恋上了自己父亲数十年前几乎赶尽杀绝仇家的孤女,好比荷马颂唱海伦,他颂唱葆拉·洛克菲勒,灵感犹如泉涌。

 

———我看到白海豚变成一位姑娘,她向我跑来,鬓边是一朵白蔷薇花。

 

后世的文人无数次赞叹墨丘利家族第二代掌舵人青年时代的才华是如何汩汩如泉水,他自己想要阻止时仍旧不止地向外喷涌,之后他再也不写那么热烈的诗篇,因为值得眷恋的仅留下妻子一人。

 

“你说他那个交往对象,那个红头发姑娘姓洛克菲勒?”

 

“千真万确。”

 

“他可真是失心疯了,老头子只怕会扒了他一层皮再把他现在的缪斯女神从奥林匹斯山上丢下去。”

 

“那头红发真好看,文洛克的眼光又不差,只是没选好对象而已,换做我看到一个沦落于污泥之中仍有一双明亮眼睛的姑娘,我也会想怜惜她的———何况她的身材那么好。”

 

“我会转告文洛克的,弗兰———你只要等着就好。”琼·墨丘利从黄昏中站起来,“要我说他还是恋母情结作祟。”

 

“啊......你这么一说,是和莉莉斯女王蛮像的,除了胸脯小了点。”弗兰勾着自己的一小撮金发,“对的———就是那个样子的眼神,戈雅先生的画作上面女王就有那样的眼神。”

 

“你别给我提戈雅!谁不知道他就是存心想打我们一家人的脸!”琼·墨丘利翻了个白眼,“凭空无故的往画上加一个人,谁不知道他就是抓住‘十三’不放!”

 

“好,好,我不提戈雅,我知道他当年让你站在那里四个小时让你心怀不满。”

 

戈雅是莉莉斯女王最赞赏的宫廷画家———为此她可以说动向来不欣赏写实派画家的丈夫墨丘利先生加上两个孩子一动不动站在冬宫的台阶上,扣着毛呢礼服的金扣子等待三四个小时。墨丘利先生的脸在这时候总是恍若寒霜的,他总是狠狠盯着作画的男人,好像下一秒就要说“画完就滚出去”之类的骂词。碍于莉莉斯女王太爱戈雅的笔风,他总是收敛自己的脾气。不像琼·墨丘利———“大公主”从来没有对亲近人外的好脾气,每每被母亲拖到画板前都抓着父亲送给自己的那条小鞭子,小女孩的手抓不动大人用的马鞭,墨丘利先生溺爱自己的公主,特地让人用柔软的鹿皮和百合钢给她打了一条半米长的小鞭子。

 

文洛克从小热爱艺术,他和戈雅相处的向来很好,他们之间没有君臣似的礼仪,更像是忘年交,戈雅也没有辜负这位特殊的挚友———文洛克·墨丘利的确是信鸽王室中生活画像最多的一位,从和母亲的生活琐碎到很多年后与妹妹最后一次出现在一张画面上,画家忠实地记录了他青年时代所有的生活细节。

 

“听说墨丘利先生有让你哥哥娶’铁路公主‘的意思,那可真有趣。”弗兰永远有数不完的新鲜消息,这点上他有时比当事人都更早发觉,“他消受的起吗?”

 

“那是老头子当年为了我母亲自己放弃掉的联姻。”琼殿下翻了又一个白眼,“范德比尔特———范德比尔特家的小姐可是’联邦公主‘,我可比不上。文洛克消受不消受的住又是另外一回事,我一点也不想和一个纯粹的联邦人结亲。”

 

“二十八年前,我妈妈出身传媒业,她都说墨丘利先生和莉莉斯女王结婚近乎一场绝对的炒作,他为了这门婚事放弃太多了,范德比尔特的合作,一个融入联邦式贵族家庭的机会———洛克菲勒死于他手下,在那之后联邦巨贾可没几个愿意和无亲无故的信鸽人结盟。”

 

那场婚礼的确华美,仅仅是女傧相们的礼服就足够成为谈资了,如梦似幻的因尼斯弗利岛上飘飞的白蔷薇和从妮妮尔西边运过来的红玫瑰,所有的报纸———无论是墨丘利的敌人还是他的盟友都争相报道这场婚礼,一个月前在万通证交所和墨丘利财团近乎开战的威尔顿传媒竟然找来插画家把报纸刊头换成了女王结婚照的翻版,穿着曳地婚纱在海边嫁给心上人瞬时成了大陆少女的梦想。莉莉斯女王式的娇小身材顿时席卷了整个信鸽,贵族一改教女儿们骑马击剑的家风,统统鼓励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去作模特。

 

———我将起身前往,因尼斯弗利。

见证世界上最盛大的玫瑰雨,统统落在这荆棘门下。

 

墨丘利先生为了让妻子展怀,特地请了她最爱的女作者给婚礼致辞,费尔南达女士为之第一次放下高傲的半岛血统,为精灵族好友的婚礼送上一首赞词。莉莉斯激动到当场落泪———费尔南达的高贵和费尔南达的出身都在自己的婚姻下变成了可能。

 

“可得了吧,明明是他突然发现还是要范德比尔特的,想到一出就要实现一出———这才是我爸爸。”

 

琼·墨丘利重新回到那匹矫健的纯白坐骑上,被称为“兰娅希”的白色母马欢快地对天叫了一声,驮着主人向森林的出口走去,这种忽必烈冷血马价值万金,在还没有火药和狙击炮的年代一度是战争中最重要的资源,

 

 

(先行尾声)

尾声·中选甚少

 

我是德莉法·莉莉斯·墨丘利,更多时候写作D·L·墨丘利女士。

 

我是文洛克·墨丘利的女儿,妈妈是葆拉·墨丘利。

 

我还有祖父,还有姑姑和姑父。

 

我第一次见到姑姑是在一张画里,家里有一条长长的走廊,那上面全都是我们家人的画,有我,有爸爸,有妈妈,当然也有祖父和已经去世很多年的祖母。祖父是很爱祖母的,他从没有续弦,从我记事开始他除了处理一些公事就只有对着一只坠盒发呆。那里面是一缕黑色的长发。

 

我坐到祖父的大腿上时,他会轻轻地拨弄我的头发,用小银叉叉起小块的糕点,我爱吃布朗尼———妈妈说淑女不该吃很多,但祖父不会管我是不是淑女,他会笑一笑让人送一碟棕色的糕点到书桌上,看着我慢慢吃。

 

“德莉法越来越漂亮了。”他经常夸我漂亮,夸我聪明———其实我的功课不大好,和爸爸当年差远了,和我姑姑更没法比。

 

姑姑很多年前就得肺病死了,姑父没多久也随着她一起奔赴天堂———这是爸爸随口告诉我的,因为我在某一个下午跳进他的办公室,拽住他的袖口大声地问:

 

“姑姑去哪里了?”

 

爸爸没有回答我,直到好一会后他才随便组织语言草草回答我,之后他又开口,絮絮地说一些姑姑的事,他说姑姑功课很好,人十分高挑,穿西装显得比男人还帅气。说姑姑和姑父是骑马认识的,他们认识时姑姑刚刚抢了姑父的猎物。说姑姑年轻时像祖母,所以祖父格外爱她,财团内部都叫她“大公主”。他又讲起祖母去世前的事,他说祖母的嗓音像女神一样美,哄孩子时才会拿出来用。

 

“我可比不上你姑姑,你姑姑是女杰,和你喜欢的那个叶卡捷琳娜女王差不多类型的人物。你姑父在她身边都显得逊色。爸爸干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妈妈———还有了这么可爱的德莉法。”

 

妈妈口中的姑姑是个比爸爸口中更犀利的形象,她说姑姑听说爸爸恋爱后就提着一根马鞭杀进餐厅,提着爸爸的领子让他发誓绝不朝三暮四,姑姑第一次来见妈妈穿着一套军礼服———那时上流贵妇都想尽办法谋一套军装的风气就是姑姑带起来的,姑姑指挥过对荒原的战争,她的军礼服上可以镶几十枚闪闪发光的奖章。

 

“那我像祖母吗?”

 

我没有想很多,那时我只是单纯想要知道我和画面上失真的脸庞是不是真的很像,祖父说我漂亮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怎么可能像琼琪,傻姑娘,像你姑姑和祖母都不好,我们莉莉就是莉莉,不像谁也不做谁。”

 

于是我又坐到姑姑的画像前,姑父站在她身后,姑姑穿着长裙坐在美人椅上,一点也不英朗,反而和另一张画上的祖母一样很柔和。她手里拿着一本《圣经》,家里的老用人说“琼小姐早就昄了天主了。”祖父和父亲母亲都不信教,我只知道姑姑最爱的一页是个短短的故事———父亲和我讲的,他说姑姑是为了祖母昄的天主,她一直相信只要自己足够虔诚,迟早有一天会和母亲再会。

 

祖母的画像就挂在姑姑的画像旁边,她看上去就很熟很小,胳膊细细的,穿着长长的白纱裙。坐在后花园的凉亭里画画。很小的姑姑和爸爸都站在她腿边,抓着油彩和蜡笔随意涂鸦。

 

有时候我会碰上祖父,他会很放松地随便讲起画里的故事,比如他很不喜欢姑父———姑父是个花花公子,为了姑姑停止了猎艳,但祖父还是不喜欢他。

 

“弗兰......我说你姑父,我一直都想杀了他———当然我并没有动手,你姑姑会不高兴的。”他很少提着自己的文明杖,“你祖母要是在倒可能喜欢这个青年,她喜欢有活力的人,不然你姑父不可能娶到你姑姑。”

 

他也会提起姑姑和圣经,说西敏寺教堂和祖母的人渊源,那里的大主教在祖母少年时预言她会嫁给精灵,拥有一对美丽的儿女,没有机会看到儿女的成长。”后来姑姑也在那里依昄天主,之后一直保持着周日祷告的习惯。

 

———为什么爱要让我如此心痛啊?

因为这是真实的爱。

 

姑姑在画框背后留下的紫色笔记下还有一行金色笔记,我会发现完全是因为不慎碰翻了画框,她的字很美,整整齐齐的宫廷体,绝对下了苦功夫练。

 

“因为被召的人多,选上的少。”关于整本圣经,我只能背下来这句话。因为姑姑把这句话刻在自己的梳妆台内侧,某一天祖父坐在姑姑以前的房间里,翻开那只桃花木梳妆台,一遍一遍地读,许久又是叹气。

 

“中选甚少,的确是中选甚少。”

 

我让祖父给我解释这句话的意思,祖父皱着眉头,和爸爸那时一样想了好久才开口:

 

“就是说一个国王召来很多平民参加宴会,可那些平民都不懂的穿上礼服,国王便告诉他们这个道理。”他手上还是拿着那个坠盒,“我不喜欢任何宗教,对这些事不大涉及。”

 

评论(6)
热度(58)

© 酸酸甜甜胖比耶 | Powered by LOFTER